文章写了几只猫？望着学生，我慢悠悠地问。
几只？他们开始认真地数了，一，二，三……
慢着举手，你老师数数能力应该没问题，别告诉我三只，好不？
孩子们硬生生地咽回了要说的”三“字，又开始数数了。
哦，我知道，还有一只黑猫！一个孩子激动地站起来了。很多孩子也举手了！
四只，老师，我知道了，四只！
读读这只黑猫，看看作者是怎么写的。“一只黑猫飞快的逃过露台，嘴里衔着一只黄鸟。”孩子们得意起来，声音响多了。
这只黑猫不能忽视。如果说前三只猫的结局非亡即失，那么这只黑猫则是“逃”。它能逃哪里去呢？
小说中的猫都没个好结局。漂亮的有花白毛的死了，更有趣、更活泼的浑身黄色的被人抱走了，不好看的、很可怜的又被“我”妄下断语委屈死了，那只衔着一只黄鸟的黑猫怎么也该是流离失所了。
四只？文章写了几只猫？我又慢悠悠地问。
孩子眼睛瞪直了，哪里还有猫？
哦，还有三四只猫！有只手激动地摇曳着。
三四只，我激动了，你咋就那么会读书？我心里想。是啊，张婶是猫，“我”是猫，妻是猫，加上李嫂，还不真是三四只？
舅舅那里有三四只小猫，很有趣，正要送给人家。老师，还有舅舅家里的三四只小猫！只不过文章没写出来！
晕到！
原来如此！
那你咋不说你自己家也养猫呢？我暗暗笑道。不过也算是细心了！
文章写了几只猫？第五只猫在哪里？
我的话语中开始带点小暗示。
谁也是猫？
张婶，她也是猫！你瞧，她多可怜，默默无言，不能有什么话来辩护。和第三只猫多像！
是的，张婶就是一只猫，没地位，没身份，被“我们”粗暴武断地呵斥来呵斥去，不能辩解。“我早就叫张婶要小心了。张婶！你为什么不小心？”甚至她比猫还可怜！为什么呢？“我”对那只被冤屈了的猫还表示了极度的愧疚与自责，可是对同样因“猫事件”受到责备的张婶，却没有一点歉意，以后还得受先生太太的责骂。弱者之弱，在于没有言权。你说，是不是可怜的猫？
文章写了几只猫？我继续问。
还有猫？
孩子们疑惑了，人不是张婶吗，难道还有比张婶可怜的人？
我不说话，任凭他们思索，任凭他们挣扎。课堂上，安静，冷冷地。
老师，人，都是猫！因为人……
他说不出，但有一点隐隐约约的。
是的，人，都是猫。在家你是先生太太，你有地位有身份，所以你欺凌别人，粗暴他人自尊，轻薄他人的存在。但是，到了单位，到了社会，你不一定就是最大的天！你也会成为另一个空间的“张婶“，你也要听从上司听从权贵的呵斥！你也会像这可怜的猫一样，唯唯诺诺，默默无言。人性中的丑陋不剔除，我们自身不反思，那么，张婶的遭遇就是未来我们的遭遇，猫的凄惨就是我们的凄惨。别以为我们是虎，总有一个角落和时间，我们会成为被人凌驾的可怜的猫！
我们不也是猫吗？
没有自省之心，没有反思之力，不过滤我们的污质与阴暗，不化罪为针去刺醒我们日渐麻木的灵魂，不学会包容和理解，不去真正地尊重和与人平等，我们还会听到更多的无罪的花猫的哀鸣！记住，没有谁是谁的上帝，阅读，就是反思自己，拯救自己！
孩子们的表情多了份凝重，原来，我们也是猫！
读到这里，你说，文章是小说还是散文？我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。
小说！他们异口同声。
这里有一个窗口，让我们读到人性，读到我们自己！文学就是映照我们自己的！
哦，原来读书，是要读到自己心里的，是要联系自己去思考的。
猫，原来是我们！没有人是孤岛！三毛说：“心之如何，入万丈深渊，遥亘千里，其中并无舟子可渡，除了自渡，别人爱莫能助。”不去改正人性中的丑陋，我们就会被夺走更多所爱的东西，而这种亡失，会比猫的亡失更痛更重！我的手指在板书上掠过，那一刻，我说的是我心里的话。
所有的眼睛里，写着或深或浅的感悟。
课后，一个女孩轻轻地说，老师，我懂了！文章，真的很有滋味！
我点点头，微笑着问，文章写了几只猫？
女孩点点头。以后我也要学会阅读找猫！
是的，我们都在抵达！慢慢地！
——与成都金牛区语文教师联谊活动 教学公开课记 2016.10.18
